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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紅清去哪兒撿了這麼一個小帥哥回來?」

「半路拐到的。向槐,把便當提過來這裡放吧!」

一個打扮俏麗的女孩子幫他們開了門之後便追著他們不放。

第一次踏進「全員到齊」的辦公室,蘇向槐不禁有點生分,有對上視線的人他都一一點頭示意了,不過沒瞧見沈仲宇。

「文詡,向槐來了。」

「第一天就提早到,習慣很好喔!」

蘇向槐靦腆一笑,林文詡帶他來到主走道上,對著剛進門就跟他們打過招呼的女生說道:「小莫,他是S大二年級的學生蘇向槐,今天起會以晚班工讀生的身分成為新同事。向槐主要是來幫妳的,妳要多帶著他一點。」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小莫看上去與楊紅清年紀相仿,蘇向槐稱呼她時下意識加了個姐字,結果招來強烈的抗議。

「向槐,叫『小莫』就好,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不要喊我學姐。」楊紅清邊替他解危邊忍著笑道。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你不是都連名帶姓叫我?」

「沈仲宇?」蘇向槐回過頭去驚呼出聲,剛進門時沒看見人,這會兒也不曉得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沈仲宇把公事包挑在肩上,一副「看吧」的無奈表情,惹來哄堂大笑。

「呃…沈、沈董好……」

「沒關係沒關係!我就喜歡人家連名帶姓叫,你還是繼續喊我沈仲宇就好。」以為自己應對不佳而連忙改口的蘇向槐,反而讓沈仲宇先開口討饒。

「誒?原來BOSS喜歡人家連名帶姓叫他啊?那我也來——」

「妳湊什麼熱鬧?今天晚上沒課啊?留下來加班一起趕文件啊!」

「BOSS差別待遇……」小莫噘著嘴縮了回去。

「差別待遇?幫妳請了助理還說我差別待遇,這年頭好人還真不好當。」

「哎喲,人家今天才知道BOSS這麼貼心嘛……不過原來向槐不是紅清的人嗎?BOSS既然早就跟人家認識了,這麼可口的美少年怎麼不早點帶到公司來?」

「向槐是紅清的人沒錯啊!不過是我跟他面試的,為了大家的福利,我當然得嚴格把關。好啦!快六點了,妳如果捨不得走,今天乾脆跟教授請個假留下來順便辦場迎新會好了。」

「多謝『沈董』提醒差點就遲到了!反正來日方長,今天就暫放『沈董』一馬,我走了。」小莫跑回自己的辦公桌收拾包包,正準備關電腦時又忽然揮手叫住蘇向槐。「可以麻煩你過來一下嗎?」

小莫手腳俐落地點開了一個名為『中文規格翻譯』的資料夾要蘇向槐看,「我電腦不關,你就直接用……這裡頭有已經定稿的檔案,你可以打開參考看看。我需要你做的是,按照這個格式另存新檔,把桌上的英文型錄翻譯成中文之後搬進去,這樣O.K.嗎?」

「嗯。」

「先做一個晚上,明天再看情況幫你調整工作內容。上一個工讀生翻得很不錯,希望你也不要輸給他喔!」

「上一個工讀生?」

「應該算吧?我今天一早來開電腦就發現桌面多了這個資料夾,問了林Sir,說是找假日工讀生翻的,翻得不錯欸,我只有調整格式跟做局部修飾而已。」

蘇向槐看那些檔名越看越眼熟,好不容易會意過來,卻看見沈仲宇很低調地對他豎起大拇指,他慌忙收回了視線。

沈仲宇後來跑去接一通國際電話,林文詡便繼續了先前的新人介紹活動。

除了匆匆照面的財會是個年逾四十的阿姨之外,沈仲宇的另外兩名事業夥伴看起來就不是泛泛之輩。

蘇向槐之所以會有此定論,絕對不是因為他們不像小莫像隻麻雀似的追著他們跑,而是打從林文詡領他逐步接近他們的勢力範圍之時,他便隱約感覺到一股敵意。
敵意,來自於那張有禮卻充滿了疏離的笑容。

方凱新與郝思沛,據林文詡的描述原是業界享譽盛名的工程設計師,金童玉女的他們不知有多少廠商欲將之延攬旗下,但當年卻完全衝著沈仲宇的面子毅然放棄高薪與之合夥成立新公司。

不同於沈仲宇的隨性,方凱新是個拘謹近乎嚴肅的人。他文質彬彬書卷氣濃厚,話不多,客氣地跟他握了手,相對於他的友善,外型冷豔的郝思沛表現得非常表裡一致,她冷冷跟他點了個頭之後便重新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林文詡像是已經習慣她這種態度頗不以為意,但是初來乍到的蘇向槐無法若無其事,只好戰戰兢兢講了幾句場面話,儘快結束如此尷尬的局面。

這時候,在辦公室接完電話的沈仲宇走出來拿便當,不過他一次拿了兩個,還順便拉走了蘇向槐。

「文詡,沒事的話就先走吧!別讓紅清等太久。」

「那向槐——」

「別擔心這傢伙沒事做,我會派很多工作給他的。」

「沈仲——」時間剛好六點,蘇向槐直接被消音然後被丟進會議室,原來他們停留在工程部的時候,沈仲宇在他的辦公室裡頭剛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以為林大哥也要留下來加班。」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的蘇向槐從沈仲宇手中接過無糖綠時,忍不住隔著玻璃窗望了外面低頭私語的情侶一眼。

「偶爾啦!他早就想走了,是硬被紅清留下來的。」

「為什麼?」

「為了你啊,小笨蛋。」

「蛤?」

「還好文詡對你學姐很放心,不然連我都快誤會你學姐是不是偷偷劈腿了。」

「別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有趣。」蘇向槐用力扭開瓶蓋把茶倒進玻璃杯裡,粗魯的動作怒氣可見一斑,沈仲宇坐在桌緣看著他扒便當,淺淺噙起的嘴角,溫柔盡在不言中。

「好啦,跟你開玩笑的啦!我知道你學姐很專情文詡也跟她愛得死去活來沒有人可以拆散他們啦!誒、這麼開不起玩笑,以後還有這麼多人要應付怎麼辦?你難不成每天都要過著枯燥乏味的生活嗎?就別板著張臉了,吃完便當就出來幹活,好多事讓你做呢!」

「知道了啦!別再唸了我又沒怎樣……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其實我也早你進來沒多久,整個下午都在外面跑熱死了……對了,等一下如果有多的便當,你下班後就順便帶回去吧?不然擱著也是丟掉,小莫一大早才嚷著說她從冰箱扔掉兩個而已,你說浪不浪費?」

發現蘇向槐的筷子突然慢了下來,沈仲宇笑了笑起身離開會議室。

當他關上門的時候,郝思沛剛好朝他這個方向看過來,他給了她一個制式的微笑,沒有任何言語其實也沒必要,身為人而理應存在的欲望,如今彷彿只剩下口腹之欲。

他們的行程總是離不開吃飯,畢竟除了吃飯,他也找不到其他更貼近的藉口去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因為餓了需要進食,因為想念於是追到了眼前——

郝思沛對他如此,他對蘇向槐亦然,他們之間,根本就是一條扭曲的食物鏈。

前天,久違的父親打了通電話給他,為了逼他回家,他已經不惜祭出手段。

區區幾仟萬的案子雖然不被人放在眼裡,但對他而言都是白手起家的心血,他無法為了一時賭氣賠上自己辛苦了數年的基業,所以他答應了晚上在某間飯店舉辦的酒會。

明知道是變相的相親,他還是盛裝出席;明知道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女人,他還是順從父親的心願喬裝出最完美的姿態向某大企業的千金邀舞。

對蘇向槐的失約,他有想過道歉有想過解釋,可幾經思量後,他還是選擇了緘默,他寧可維持現狀,也不想在那張臉上看見毫不在意的表情。

對他的好感也許會漸漸消失,但絕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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