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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整理過後,李宜軒攙著程澄找到他的房間,見他一沾到床便再也沒動過,他忍不住嘆了第二口氣。

他原本想走開回到浴室去收拾殘局,但此時床上卻忽然傳來微弱的呻吟,讓他不由自主地又調頭回去。

「怎麼了?」他坐在床邊撫開他因為痛苦而緊皺的眉頭,曾經習以為常的親暱舉動即便擱置多年,如今仍舊信手拈來一點也不覺得生疏,他撫開他額前的髮撫過他的眉眼,撫過這張不管經過幾年總是教他百看不厭的容顏。

「程澄…你哪裡不舒服跟我說……」他望著那張熟悉的輪廓怔怔失神,等他回過神來,手心已經貼著他的臉頰輕輕摩挲著。

「不要走……」程澄無意識地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東西,李宜軒胸口一緊,把臉湊近了去。

「我沒有要走……」

「別不理我……為什麼不理我?」

「沒有、我沒有不理你……」他急著開口就怕程澄沒聽清楚,但失去自主意識的人根本無法交談,程澄只是緊緊抓住他的手,自顧自地哀求起來。

「老師…老師……拜託你不要走……」程澄把他的手扣在懷裡然後蜷起身體默默哭了起來,

「我沒有要走……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我不是回來了嗎?」一聲老師讓李宜軒的心都快要碎了,他吻著他的手指,牢牢握緊。

「為什麼要消失?為什麼你和他們一樣都不在意我的感受?為什麼?為什麼明明給了承諾卻要讓我失望?」像是察覺到自己的手失去自由似的,程澄微微掙扎起來。他的聲音在顫抖,緊閉的雙眼更像是正飽受惡夢所苦,任憑李宜軒怎麼安慰也勸阻不了。

「我怎會不在乎你?我——」

「為什麼不要我了?老師…為什麼你不要我了?」發著惡夢所說出的話或許才是真心話,程澄的眼淚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宜軒束手無策只能摟著他輕拍著他的背給予撫慰,他能做的或許不只這些,但他敢做的也僅止於此。

當留存在記憶裡的臉龐與現實重疊,他突然發現很多事看似沒有改變但其實早已人事皆非,這之中包括他對他的愛情,從一開始滿心的憐惜,至今卻也摻雜了令人難以下嚥的苦澀。

確定程澄又睡著了之後,李宜軒跟著鬆了口氣。他起身替他蓋好被子,直到這時候,他才有機會將他居住的地方瞧個仔細。

程澄的房間相當眼熟,無論是格局還是佈置,都像極了他大學時租賃的小套房。對面的牆壁同樣都是他們喜歡的白色,同樣都貼了他也買過的壁貼。

那道弧形的窗,是他當初為了彌補室內無窗的缺憾自己假造上去的風景,而程澄住進這間房,不曉得是出自於巧合,還是他也喜歡想像窗外的景色而專程找了相似的壁貼?

李宜軒隨手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頭,他光是像現在這看著望著,有時也會有種現實與過去分不清、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他愛他……他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他……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只能獨自一人受盡寂寞的凌遲。沉積在內心的那份痛苦越是深刻,他越是無法掩飾自己這些年來對他的思念。

他不是沒想過回頭找他,他是找不到他,因為在這個世上一切有關於他的線索彷彿一夕之間消失了一樣,他想也知道是他的父母在作怪,但那是他的父母他又能如何?

「我怎可能不要你?我唯一想要的人就只有你……你知道嗎?這些年,我始終只有你……」輕拂過嘴唇的手指因指尖傳遞而來的柔軟觸感而微微發顫,在察覺到自己的軟弱之際,他更為自己裹足不前的愛情感到可悲。

姑且不管等他醒來之後他們是否又會恢復到白天劍拔弩張的氣氛,但眼前這片刻短暫的寧靜,卻已足夠他去回味曾經發生過的美好。

他早已習慣啃蝕回憶度日,若不如此,他又怎能守候著這份愛情獨自等到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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