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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仲宇嗎?沈仲宇你幹嘛不講話?」

「妳找我什麼事?」沈仲宇捏著鼻梁,一夜無眠讓他兩眼滿是血絲,聲音聽起來分外疲憊。

「什麼事?我聽說向槐失蹤了?怎麼回事?」手機另一端的女性非常激動,他抿起唇,隱約聽見了林文詡微弱的勸阻。

「妳問我嗎?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報警了沒有?」

「沒有。」雖然他不是沒想過,但只要心中仍抱著一絲希冀,他都不願意朝負面去思考,或許蘇向槐是臨時有什麼急事暫時無法與外界聯絡而已,怎麼可能會這麼倒楣成為社會新聞的其中一則?

「都已經一天一夜沒消沒息了還不報警嗎?你不想去的話我叫林文詡載我去也行,向槐的基本資料你們公司有登錄吧?我們等一下過去拿。」

「紅清!」不自覺放大的音量讓電話裡頭的騷動中止了幾秒鐘,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沈仲宇稍微收拾了口氣。「我沒說不報警,半小時後我們直接在○○分局碰面吧,向槐的資料我會帶過去,也麻煩妳通知一下陳麟好嗎?」

「仲宇——」男人尾音所流露出的無奈讓楊紅清遲疑了下,雖然還不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就她認識沈仲宇以來還不曾見他這般低落過。「對不起…我太著急了所以——」

「沒關係,妳的心情我理解,大家都很擔心向槐,沒事的。」

「但願…真的只是虛驚一場……」

手機另一端傳來輕輕的啜泣,他聽著,但沒有做任何表示。隨著倦意湧上,沉重的呼吸讓他不得不簡短地說了句再見。

待眾人在警察局會合,沈仲宇將蘇向槐的基本資料提供給警方後又製作了筆錄,然而礙於線索過少,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備案待查。

「你調閱過大樓監視器嗎?」走出警局時林文詡突然問道,沈仲宇停下腳步,總是把自己打理得瀟灑清爽的男人,如今下顎已經冒出青髭。

「我已經交待管委會拷貝一份盡快寄到分局來,他們會先去查計程車。」

「你沒事把向槐留那麼晚做什麼?」楊紅清還紅著眼,可能是剛剛已經在車上哭過一輪。

「他平常都是這個時間下班,也沒出過什麼事——」

「沈仲宇!別講得這般事不關己,向槐可是在你手中搞丟的!」林文詡沒來得及抓住她,楊紅清已經上前甩了他一個耳光。

「嗯?」本來還有些恍惚的陳麟似乎也被她這個舉動嚇了一跳,見雙方劍拔弩張,他急忙挺身而出擋在沈仲宇面前。

「學姐妳別錯怪沈老闆,沈老闆也跟我一樣找了一天一夜也很累了,現在大家先回去等消息,沈老闆也回家休息一下?」

「仲宇對不起……紅清她可能是太擔心向槐了……呃、總之我代她向你道歉——」

「不用了,挨了一巴掌也好,人也比較清醒。」沈仲宇揉了揉臉,淡淡掃了楊紅清一眼。

儘管林文詡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沈仲宇似乎也沒放在心上,他回頭跟陳麟問了幾句話後便逕自開車走人,陳麟望著他的背影,似乎也感染到同樣的傷懷,希望阿槐真的沒事……不,是一定要沒事。





「你戶頭裡怎麼才這麼一點錢?」

當染著一頭金髮的少年氣沖沖地開門進來時,蘇向槐光是聽見腳步聲便下意識往角落窩去。雙手被交叉捆綁在後,嘴巴被黏上封箱膠帶的他有口難言,唯一能做的便是盡量淡化自己的存在。

他的背包、爾今像塊破布似的扔在地上,裡頭的東西全被倒了出來,皮夾、筆記、書本雜物什麼的散了一地,還包括從他醒來後就不定時作響的手機。

金髮少年從口袋掏出厚厚一疊鈔票丟向梳妝台後便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上,他邊將菸灰彈在地毯上邊彎腰撿起手機,才剛打開手機蓋,又有一則簡訊進來。

「小槐,看來你混得很不錯喔,好多人打電話找你——還有留言欸,要幫你聽嗎?」他叼著菸,毫無顧忌地將仍穿著布鞋的雙腳伸上彈簧床,然後順手按了幾個按鍵將手機貼近耳朵。

只是聽完之後,原本還有些上揚的眉梢忽然失去了好心情,金髮少年按下重撥鍵,衝到蘇向槐面前幾乎是打上他耳朵似的粗暴,「這個男的是誰?為什麼一直找你?」

未接來電一通接著一通多到讓人火大的地步,更別說全都是他不認識的名字,蘇向槐在認出留言者的聲音之後身體蜷得更厲害,他沒有回應,其實也是不敢,嘴角的瘀青還沒褪,再挨一拳,他可能會連嘴巴都張不開。

「你躲什麼?我有兇你嗎?」

當拳風掃來之際,他閉上眼睛,可是握著手機的拳頭沒揮上來反倒是衣領被高高揪起,他懸在半空中提心吊膽地注視著金髮少年下一步舉動,望見那雙眼神遠比印象中凌厲,害怕之餘更多了幾分陌生。

一番沉默的對峙後,他被摔到床頭櫃上,新傷加上頸部的舊創,讓他的頭部在受到強烈碰撞的瞬間,眼前黑了好一陣子。

「為什麼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要拿這種態度對我?為什麼你要離開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話才說一半,蘇向槐的手機又響了,金髮少年本來打算置之不理,但彷彿奪命連環扣的響鈴卻讓他越來越煩躁。

「吵死了!」

一聲爆喝之下,蘇向槐眼睜睜看著折疊式手機被當場折成兩截扔進垃圾桶,他四肢一軟,忽然覺得連最後一絲曙光也消失了。

見他神情恍惚,金髮少年坐上床緣不自覺放軟了口氣,「一隻手機而已你別難過,我再買新的給你,我們連號碼也一起換,省得那群煩人的傢伙再來騷擾我們好嗎?」

蘇向槐縮著肩膀,背對的背脊劇烈顫抖起來,感覺到那撫摸著自己頭髮的指尖彷彿還殘留著暴戾之氣,他連絲毫的反抗都不敢有,連一滴眼淚都不敢掉,那天晚上,要是當場就給沈仲宇一個明確的回覆,或許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天晚上,也就是他在公司樓下攔計程車回到住處的晚上,他是在街口下的車,一路上平靜得一如以往,只不過路燈壞了幾盞鄰長還沒來得及報修,所以走進暗巷的時候,他根本沒發現身後還跟了個人。

「小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敏銳的聽覺已經率先回憶起所有可怕的記憶,再熟悉不過甚至於瀕死之際都不可能忘得掉的聲音,蕭至皓——

他在育幼院時,宛如夢魘一般存在的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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