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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是愉快的週末,如今卻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

陳麟取消了返鄉行程跟著沈仲宇一起找人,他翻出蘇向槐的通訊錄,電話一通接著一通打,但令人遺憾的是,幾乎都是許久未曾聯繫的對象。

「很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目前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

「怎麼了?」見沈仲宇握著手機若有所思,陳麟暫時中止了手邊的作業。

「關機了。」

「然後咧?有哪裡不對勁嗎?」

「之前都還會響一陣子再轉入語音信箱,可是現在——」

「你懷疑是被關機了嗎?」

沈仲宇捏著可樂罐,神情略嫌凝重,「假設向槐有帶著手機出門,而且還是充飽電的狀態……那麼排除手機沒電的可能性,我們是不是可以拜託警察去查一下手機訊號最後消失的地點?」

「說的也是,我為什麼沒想到?」

「還有,順便跟警察追一下監視器的調查進度,向槐前天晚上確實是搭計程車走的沒錯。」

「嗯…我知道了,我會記得問的……不過老闆,你已經快兩天沒闔眼了吧?你要不要睡一下?阿槐的房間比較涼,你到他房間去躺一下也好——」

「我沒事…不用管我,做好你的工作就好,當務之急是先把向槐找出來。」

「好吧,那到時候累垮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喔。」陳麟看著他起身離開也無暇去管他的去向,拿起電話便直撥警局。

本來只是想到廚房倒杯水喝,但經過蘇向槐房門口時他還是不自覺停下了腳步。儘管前後已經拜訪過兩次,他卻是非得等到這種非常時刻才有機會踏進他的私人領域。

他因為對蘇向槐的一切瞭解得太少而感到自責,倘若平常多纏著他問東問西,今日也就不至於毫無頭緒了。

他走到書桌前翻著他畫過重點的課本,透過端整的字跡,密密麻麻的筆記不難想像他是個認真勤奮的學生,除此之外,他還知道些什麼?

拉開抽屜,每一層都收拾得整整齊齊,連小文具都用紙盒裝盛,一絲不苟的性格由此可見一斑。

打工的時候也是,即使刻意給了高薪,他也不曾因為自己對他的特別而心存僥倖,甚至在發薪時還跟小莫斤斤計較多算給他的時數。

當他開到抽屜的最底層,意想不到的沉重讓他多使了些力氣,發現裡頭裝的東西幾乎都用牛皮紙袋收納起來,他忍不住好奇把它們全都搬了出來攤在地上。

沈仲宇坐在地板上一袋一袋抽出來看,原來是蘇向槐小學到高中的畢業證書、畢業紀念冊還有一些零星的舊照片,照片全都是團體照,乍看之下一群人炸到眼花,但有心找的話還是找得到的。

蘇向槐自小就是個漂亮的孩子,外表清秀骨架纖細,在同儕之間顯然是弱勢的存在。沈仲宇逐張往下看,意外發現裡頭有幾張小時候的合照,表情雖然不至於陰沉,但卻都流露出很濃重的憂鬱色彩。還有幾乎每一張合照,他旁邊站著的都是同一個上吊眼的小男生,而蘇向槐的視線,永遠都是往旁邊看,從來沒有正視過鏡頭。

沈仲宇把照片翻到背面,看見右下角褪色的筆跡寫著,「攝於彰化.慈聲育幼院」,然後還有小字標註了當年的拍攝日期。

「陳麟——」他拿著照片走出房間,問他知不知道蘇向槐是在育幼院長大的事,沒想到同居將近了兩年的室友居然對此大表震驚。

「放假的時候,他都不『回家』的嗎?」

「好像沒有……每次問他不是被岔開話題就是被隨便呼攏過去,問久了沒答案自然也就不會想去問了。」陳麟坐在沙發上對著沈仲宇挖出來的照片嘖嘖稱奇,沒想到身處數位化的時代,居然還有人會去保存這種舊到泛黃的霧面照片。

「你去上網查一下,向槐身分證上登記的地址,是不是就是慈聲育幼院?」

「喔好,我馬上就查!啊、對了老闆,那輛計程車聽說找到了,警察也找司機問過話了,不過禮拜四晚上,他載阿槐到街口下車之後就直接開走了,無線電全程都有錄音。」

「是嗎?所以範圍又縮小了?向槐很有可能是在街口到家門口這段路上不見的?你們社區有裝監視器嗎?」

「不知道欸沒注意過……我等一下出去找找看。」





「唔嗯……」蘇向槐抽搐了下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他夢見蕭至皓在脫他的衣服,而現實中確實也正上演著令人膽顫心驚的畫面。

由於雙手仍被捆綁在後,以至於蘇向槐整件外套披掛在手肘上,活像是擔心手銬曝光的嫌犯。發現他掙扎得很激烈,蕭至皓改變心意爬上床跨在他身上,一邊按住他的肩膀一邊將T恤從腰間往上拉。

「嗚——」膠帶緊緊封住了呼救,攪成一團的衣物壓迫住腋下的疼痛讓蘇向槐忍無可忍,他用力屈起膝蓋,沒想到蕭至皓不躲也不閃,竟乖乖受了他一腳。

「小槐小槐…你安靜點,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蘇向槐含著眼淚瞪著他,呼吸很是急促。

「答應我不要吵,我就幫你撕膠帶好嗎?我是說真的,你不要騙我,我就說到做到。」

似乎除了點頭也沒有搖頭的權利了,半信半疑的蘇向槐放棄了蠢動,而蕭至皓確實也是言出必行,重新給了他開口的機會。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蘇向槐卻連一句話都不敢問,看出他的猶豫,蕭至皓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

「兩天沒洗澡了應該很不舒服吧?我在浴室放好了熱水,所以才來幫你脫衣服——」

「不用!」

「小槐你不想洗嗎?」

「就算想洗也用不著你來脫!」被囚禁了三天兩夜,為人應有的尊嚴形同無物,吃飯喝水要人餵,方便解手也毫無隱私可言,不管什麼事都在那雙喜怒無常的目光底下赤裸裸進行,夠了…他真的受夠了。

「可是不讓我幫你脫,你難道要穿著衣服洗澡嗎?」蕭至皓盤腿坐在他旁邊,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

「可以鬆開我嗎?阿皓…我拜託你了……很痛…手真的很痛……」長時間被固定在一個不自然的姿勢,其痛苦可想而知,蘇向槐癱在床上咬著牙道。

「不行,你會逃跑的。」

「不會的…我不會逃的……我就只是進去洗個澡……洗完之後你可以繼續把我綁起來……」

「你真的不會逃跑嗎?」

「你就守在門口,我還能跑去哪兒?」

蕭至皓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他到浴室巡了一圈之後,又走到房門口上好雙重鎖,他用他的手跟眼再三確認這個狹小的領域確實毫無一絲空隙之後,才回來解開繩索順道扯掉蘇向槐手上剛剛跟他奮戰很久的外套。

被鬆綁的雙手在交互觸摸的時候指尖還不停地顫抖著,蘇向槐一臉餘悸猶存,手腕上明顯的傷痕是讓繩索給勒出來的,被擦破的表皮已經滲出微微的血水。

「趕快進去洗吧?水都快冷了。」蕭至皓站在浴室門口催促聲不斷,儼然魔王把關似的緊迫盯人讓蘇向槐不得不拖著虛浮的腳步下床,畏懼地低著頭穿過他的視線。

從以前就這樣,只要稍有不順心就會對他拳打腳踢,所以他從反抗到逆來順受,總以為只要去迎合他的喜好就可以獲得寶貴的平靜。可是他的暴力傾向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要不然也不會因為一次意外讓他終於有機會脫離他的「管束」。

蘇向槐一進浴室就把門反鎖,儘管此舉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有可能會激起對方另一波怒氣,但是在當時那種氣氛之下,他迫切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覺得有安全感的空間。

所幸蕭至皓還沒有專制到這個地步,他貼著門聽見他的腳步聲離開,然後又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掀下馬桶蓋縮起雙腿,累,是真的覺得累,而且是身心交瘁的那種累。

蘇向槐摀住臉壓抑著哀號,他知道他要什麼,可是他已經不打算再任他予取予求。過了十幾年囚犯一般的日子,他比其他人都還要貪圖自由的美好,所以這一次不管他想怎麼報復自己,他都不會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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