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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沿著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流淌而下,蘇向槐的眼睛也隨著它滑過腹部的六塊肌再繼續往下延伸,結果一接觸到腰間的白色浴巾,他又好不自在地收回了視線,他大概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承認自己正在跟男人談戀愛吧?

「你怎麼提早回來了?」他盡可能口氣平淡,總不希望自己看起來興奮過頭而讓情人的陰謀得逞,沒想到刻意的壓抑並未換來預期中的促狹,只見沈仲宇邊走邊掬起毛巾擦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在他眼底竟有些漫不經心。

「仲宇?」

「給你驚喜不好嗎?」

「好是好,只是……」過於淡然的口吻讓他抱著疑問往前跨了一步,但沈仲宇卻視若無睹兀自坐在床邊擦頭髮,他這一坐讓蘇向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站在原地試圖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怎麼到了機場不先打通電話給我?要是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我今天就會早點下班了。」

本來還在搓頭髮的沈仲宇因為他這句話停頓了一下,蘇向槐的注意力全壓在他身上,也沒留意到鏡中的倒影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分隔在兩個世界。

「不好意思沒去接你,當初講好你回國時要去接機的……」

「沒關係,我知道你忙可能也沒時間看手機,所以就沒打給你了。」披在頭上的毛巾不著痕跡地阻隔了視線,沈仲宇用不著看他也聽得出來蘇向槐很失望,可是他卻無法像以前那樣溫柔寬慰他。

幫他接電話的那個男人什麼都沒跟他講嗎?

什麼交情能讓他毫無顧忌地睡在別人家還輕易把手機交出去?

他不記得他是這麼隨便的人,但他現在卻還在跟自己裝蒜!

沈仲宇扯下浴巾拿起床上的家居服穿將起來,一點也不介意蘇向槐就站在背後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怎、怎麼了嗎?

總覺得他的動作有點火爆……蘇向槐眨眨眼,操著輕鬆的語調擠出了點笑容。「你吃過了嗎?肚子餓不餓?我去廚房煮點什麼來吃吧?」

「不用了,我不餓。」

蘇向槐覺得沈仲宇很不對勁,但礙於他是那種問了也不見得會說的人,他只好一廂情願地假設他也許是在工作上遇到瓶頸才會變得陰陽怪氣。畢竟他過去偶爾也有過心情欠佳不太搭理人的前科,一如是想到他心裡頓時舒坦了不少。

「可是只吃飛機餐的話應該等一下就餓了吧?反正我還沒吃,你要不要陪我吃一點?」

沈仲宇像是對他的糾纏感到不耐煩似的,他拉下胸口穿到一半的衣服面無表情地瞅著他,複雜的眼神從濕漉的髮綹間透射過來,讓蘇向槐覺得自己像是問了什麼蠢問題。

「呃、真的沒胃口的話就不用勉強了,我自己隨便煮點東西吃就好了。你剛回來可能也累了,那你先休息吧,我就不吵你了。」蘇向槐顯然有點嚇到了,抓抓了頭髮便急著找藉口離開地雷區。

沈仲宇不是毫無計畫的人,會臨時變更海外行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在國外到底出了什麼事?是跟老外的合約談得不順利嗎?

蘇向槐一股腦兒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沒想到手才剛握上門把,沈仲宇便從背後按住門板又把門關了回去。

「你要去哪裡?」

「我出去找點東西吃……你不是要睡了嗎?」他回過頭去吶吶說道,沈仲宇一雙眼正冷利地擱在他臉上,他看著看著突然有點膽怯起來。

「就這麼待不住嗎?」

「什麼?」

「這個家就這麼讓你待不住嗎?」

「沒、沒有啊。」

「和別人在一起比較輕鬆嗎?我都注意到了,你打從進這道門開始臉上就沒什麼笑容……和我在一起就讓你這麼難受嗎?」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冷淡可能會傷了他,可是他也沒比他好過多少……昨晚回到家之後他也是等了一夜,也是一夜無眠,而他卻到現在才回來,整整一天更沒想過要聯繫他。

「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你讓我難受了?」突如其來的指控教蘇向槐措手不及,但沈仲宇光是看見他的背影便覺得受不了,他沒給他機會釐清頭緒,一把扣住他的手便將他壓在門上。

「你是沒說過,你只是表現出來……對我用得著這麼戰戰兢兢嗎?你是背著我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哪有?」沈仲宇的蠻橫讓失去自由又莫名其妙被安上罪名的蘇向槐感到十分光火,他抬起手臂奮力想掙脫他的掌握,奈何體格上的劣勢還是讓他受制於人。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晚上都睡哪裡?」

「我除了這裡還能睡哪裡?」

「那昨天呢?你睡在哪裡?」

「昨、昨天?」

「昨天你有回家嗎?」

「我……」他支支吾吾只是為了拼湊記憶將行蹤交代得更清楚些,不過正在氣頭上的沈仲宇根本沒有耐心等他。

「我打給你的時候是一個男人接的,他說你睡了不方便接電話……你們都幹了什麼?」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蘇向槐本來還有些糊塗,可是沈仲宇有點扭曲的表情忽然讓他會意過來,他睜大了眼睛,顯然非常不可置信。

「你認為我是什麼意思?」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我沒有,我只是問你,我出國的時候你每天都有回家嗎?你告訴我你在公司加班,真的都是在加班嗎?」沈仲宇抓著他的手力道沒輕過,蘇向槐後來被弄疼了,不禁為自己感到委屈起來。

「我終於『聽懂』你的意思了……我沒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答案都是『沒有』!」

「那你為什麼吞吞吐吐的?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是誰有那麼重要嗎!我不知道你有打電話來也不知道有人幫我接手機!我更不知道你對我的誤會從何而來!拜託!我只是因為喝醉了沒有辦法開車!我只是因為這樣在朋友家裡借住一晚難道就一定要跟對方怎麼樣嗎?」

「接電話的那個男的,跟我講話的口氣可不像你說得這麼單純……蘇向槐,你對人能不能再多一點戒心?你老是這樣傻呼呼的我能不擔心嗎?」

「很抱歉,我就是傻。」蘇向槐自暴自棄地任他壓在門上,頭撇在了一邊。

「勇哥硬要我去陪客戶吃飯,我拒絕不了後來還是去了。你跟我說過,人要去適應環境、要學習和群眾打好關係,我想讓自己有點成長,所以人家跟我乾杯我也跟他乾杯,結果喝著喝著不知不覺就醉了。」

沈仲宇看著他沒說話,只是微微鬆開手掌,蘇向槐趁勢把手抽了回來,低著頭握著發紅的那一塊。

「我醉到不行,醉到連看著馬路都覺得它在飄……我沒什麼朋友,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你,可是你不在台灣,我只能打給陳麟。我真的很慶幸他剛好住在新竹,要不然我可能會直接睡在馬路邊。至於手機應該是他幫我接的……我不曉得他為什麼要這樣跟你講話,也不曉得他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有打電話來……沈仲宇,我如果知道你在台灣,昨天那場飯局我就不會去了,我也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喝醉還讓你這樣誤解我。」

「我…對不起……」沈仲宇伸手想摸他的臉,但蘇向槐卻推開他,輕易地走出了他的地界。

「不用跟我對不起。其實這樣吵一次也好,我至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居然原來節操可言。」

「不是的,我從沒這樣想——」

「你剛明明就是這樣想的!」蘇向槐越講越覺得不是滋味,他最近嚴重睡眠不足,今天更是四點半就起床了,他沒日沒夜地趕工就是為了守住對他的承諾,可是如今這份真心反而成為他疑神疑鬼的導火線,那還不如讓生活恢復常態就好,他們繼續各忙各的好了,反正時間一長隔閡深了自然也就會想分開了。

與其到時候分得死去活來,還不如趁大家都還把持得住自己的時候乾脆一刀兩斷,這樣一來他也可以少傷心點。

「向槐你也知道我天生就雞腸鳥肚小心眼,我就是愛亂吃醋、愛計較,我絕對沒有不信任你,我不信任的是和你在一起的人,我——」蘇向槐的沉默讓沈仲宇著急了起來,他急著認錯,可是對方並不領情。

「反正你就是不信任我。」沈仲宇橫身攔住他的去路,蘇向槐連手都不讓他碰,他冷著臉硬著聲音,一夜的轉折讓他從情人歸國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最後只剩下心如死灰。

「你的個性一直都沒改,你以前也是這樣,動不動就對跟我走得近的人發脾氣……果然有了一次就會有下一次,這種惡性循環讓我覺得好累,我不曉得還可以撐多久……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天生只對男人動心嗎?很遺憾的他們不是我也不是,我就算跟你分手了也不會去和男人在一起,我想這句話應該足夠作為保證了吧?」

「你想過要和我分手嗎?」

沈仲宇臉上的驚慌不是做出來的,但蘇向槐已經沒有力氣再陪他吵下去。他越過他走出房間,在玄關草草套上球鞋後便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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