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分鐘的路程,Allen Lee問了他的中文姓名血型星座家住何處在公司幾年了等等個人資料,蘇向槐以為他是要掌握未來co-work夥伴的狀況,能講的幾乎都據實以告。當然秉持著公平互惠的原則,Allen Lee也做了詳盡的自我介紹。

還有就是,這個世界真的很小,在機場大廳某間美食餐廳門口,偏偏就有來自三地的人巧遇了。

沈仲宇推著行李推車停在路中間,顯然有點意外自己所看到的畫面。

「Allen? 」他沒叫錯,他那顆招牌刺蝟頭十幾年來如一日要認不出來都很難,Allen Lee是他的大學同學,他們畢業之後就各奔前程。

他回台灣創業時他還留在美國,彼此偶爾還會通E-mail。沈仲宇回想起最後一次聯絡似乎也是兩三年前的事了,當時聽說他進了一家當地最大的企業,再來就因為彼此都很忙碌的緣故便疏於聯絡……是說他怎會有空回台灣?還有他旁邊那個一臉錯愕的男生是他的向槐沒錯吧?

這兩個人怎會碰在一塊?向槐早上不是還回他簡訊說沒空來接機嗎?

Allen Lee回過頭去,看見沈仲宇時還愣了一下。經歷過歲月洗練的他眼神似乎變得更加銳利,就連外貌也比以前更具男性魅力,帥得連他都不禁嫉妒了起來。「Sean? 我差點兒就認不出你來了!沒想到會碰到你,你也是剛下飛機嗎?」

「我剛從香港回來,你呢?怎會在這兒?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我是來台灣不是回台灣,其實也剛落地不久,還有點時差呢。」

「你還是那麼多廢話……」

「怎麼我只有這一點讓你印象深刻嗎?」

「豈止這一件?我還是不跟你廢話了,你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沈仲宇靠在推車上等答案,蘇向槐才剛張開嘴巴,Allen Lee已經興高采烈地把他拉到面前。

「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

「新朋友?」沈仲宇挑了下眉毛,Allen Lee沒注意到他們之間微妙的眼神交會,自顧自的把整個接機過程描述了一遍。

沈仲宇左耳進右耳出,耐心所剩無幾,最後還是看在蘇向槐拼命暗示的份上才勉強維持平和的口氣。「所以你這趟是來出差的?」

「嗯,要停二到三個月左右,公司要引進新的機種要我過來監工。」

「那你這段期間都住台北嗎?」

「對啊,住在○○飯店,你的手機號碼有換嗎?等我安頓好再打給你?」

「嗯。」一問一答,沈仲宇完全採取被動姿態,既然身為當事者的蘇向槐不打算出面澄清「他和他其實也很熟」的事實,他當然要尊重他的意願。

可是當Allen Lee一手咖啡一手搭上蘇向槐的肩膀準備要走人時,沈仲宇皺了下眉頭又開口叫住他們。「Allen,既然你們也是北上的話順道載我一程吧?一個人搭計程車也挺無聊的。」

「這倒也是……向槐,你會不方便嗎?」先不管Allen Lee本身是否有敘舊的興致,再怎麼說他也是有求於人,於是他禮貌性徵詢了主人的意思,但他對蘇向槐過於親切的稱呼和舉動卻讓沈仲宇微微瞇起了眼睛,這兩個人不是還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嗎?

對蘇向槐而言,「能順便送沈仲宇回家」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撓了下頭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太明顯,便假裝看錶輕描淡寫地答應了下來。

沈仲宇配合他也故作客套說了句謝謝,蘇向槐本來以為他至少會再丟幾句話給他,但在前往出口和蔡國富會合的途中,沈仲宇卻拉著行李箱卡住旁邊的位置和Allen Lee閒話家常起來,一步也沒讓他有機會靠近。





只坐兩人的五門小車是寬敞有餘,可是當裡頭一共塞了四個大男人的時候,身為駕駛的蘇向槐即使已經拼命把座椅往前面調,正後方的乘客還是沒有露出半點舒適的表情,他瞥了照後鏡一眼,無奈垂下唇角。

至於副駕駛座上的蔡國富則是相當懂得把握機會,他把蘇向槐當成司機,逕自扮演起公關的角色找了各種話題企圖和後座的兩位貴客拉近關係。

相較於沈仲宇的冷淡,Allen Lee的回應要顯得熱烈多了,尤其當話題進展到夜店上頭時氣氛更是瞬間被炒熱到極點,蘇向槐專心顧著自己的車道恍若無聞,對他們談話內容沒興趣的沈仲宇更是直接閉上眼睛休息,最後還是在抵達Allen Lee的下榻飯店後才被叫了起來。

「Sean你要不要在這裡下車?」

「為什麼?」沈仲宇雙手抱胸精神渙散,看似還沒睡飽的樣子。

「小蔡說他知道有間店很不錯,待會兒我們一起去。」

「不了,我明天一早還有會。」

「那向槐呢?」

「我還要送沈先生回家就不跟你們去了。」一整路被盯著後腦杓的滋味不太好受,蘇向槐回答得臉不紅氣不喘一心恪盡職守,但和他萍水相逢的Allen Lee卻十分為他設想。

「飯店門口的排班計程車這麼多,Sean你不如隨便挑一台走就用不著向槐送了。不然等他送完你再回家應該也很晚了,應該沒差這一小段路吧?」

沈仲宇轉頭迎上窗外的目光,Allen Lee那根本就是看見獵物的眼神,他低頭按壓著眉心,不動聲色地踢了駕駛座一腳,蘇向槐連忙接話道:

「Allen,我送沈先生剛好有順路,你就和我同事去玩吧?明天公司見。」

「就是說啊,既然都從桃園送到這兒了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吧!明天再打給我吧?Good night.」沈仲宇二話不說拉上車門不讓Allen Lee有阻攔的機會,一旁的蔡國富見他望著汽車離去的方向悵然若失,以為他是因為少了一個玩伴而覺得掃興便安慰他道:

「別鬱卒啦!其實就算沈先生肯搭計程車回家蘇向槐也不見得會來啦!」

「為什麼?」

「那個蘇向槐平常連約他喝酒都不來了怎可能還跟我們去夜店?他這個人無趣得很,大概只對加班跟拍馬屁有興趣而已。」

「馬屁?拍誰的馬屁?」

「除了沈先生的還有誰?你剛沒看見人家金口一開他油門馬上就催下去了哪還有閒工夫理我們?」

「是這樣嗎?」

「怎麼不是這樣?人家黏沈先生黏得可緊了,幾乎隨傳隨到只差沒去遞辭呈換去瀚唐上班而已。」蔡國富雖然只目擊過一次,但不管交情到什麼程度至少都比他這個毫無門路的人要來得有影響力。他好幾次央求蘇向槐幫忙介紹工作可是都石沉大海難免會認為是他有私心只顧著自己得好處,既然他這麼小氣,他又憑什麼要替他說好話?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們其實很熟?他們不是剛剛才在機場認識的嗎?」

「你怎會以為他們剛認識?他們很麻吉欸,上次蘇向槐住院也是沈先生去接他出院的。」

「那他們剛在車上怎麼一句話也沒說?」

「蘇向槐他本來就有點孤僻啦,至於沈先生雖然知道很久了今天也是第一次面對面,你沒發現我見他一上車就睡覺連說話的音量都放小了嗎?」

見Allen Lee搓著下顎若有所思,蔡國富推了他一下,又把話題拉回到夜店。

「我突然覺得有點累今天就不去了,你先回去吧。」

「你剛在車上時不是還說很想去的嗎?」

「Sorry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現在覺得補眠比較重要。」Allen Lee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呵欠,拉過行李箱掉頭便往飯店大廳走,他越走越覺得腳步輕盈,這趟台灣行或許沒有想像中無聊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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