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就是有人睡不著覺,沈仲宇拿起手機又往家裡打了幾通電話但始終都無人接聽。

他無法肯定蘇向槐是單純不想接他的電話還是壓根還沒回家,他人掛在老家整晚走不開身,比起個人問題他當然必須以長輩為重,因此再擔心也只能寬慰自己耐心等到天明,但願屆時母親的情況已經好轉,他便能毫無後顧之憂去找蘇向槐把話講清楚。

隔天一早,他兩眼泛著血絲看著母親從房間走出來,雖然臉色稍顯蒼白但看得出來有刻意上了薄妝,顯然還是很在意自己在父親眼中的形象。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她的丈夫在扔下她出門應酬後便了無音訊,他們彼此都對這個名存實亡的婚姻心知肚明,但她還是妄想在苦海裡掙扎。

沈仲宇替母親的處境感到可悲,總覺得當事者本身如果不先堅強起來,他就算幫她把父親綁在家裡也沒有用,她和丈夫之間的聯繫剩下他這個兒子,她把他當成浮板抱著好苟延殘喘,那他的浮板呢?又飄到哪兒去了?

安撫好母親後他飛車回信義區的家一趟,一進門,客廳、房間的模樣都跟昨天晚上他離開之前一樣,蘇向槐真的沒有回家。

他的心情又苦又澀又翻湧著說不出的煩躁,他耙著頭髮走到客廳又試著打他的手機,但這一次他親耳聽見鈴聲響了。

就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腦包裡頭,難怪……難怪他怎麼找都找不到人……他坐上沙發重重嘆了口氣,沒回家的話會直接去上班嗎?

他翻出蘇向槐的手機聯絡簿往他服務的部門打了通電話,他同事表示他八點多的時候有來過電話,說是直接去新竹客戶那邊了。

結束通話後沈仲宇把手機丟到桌上,他們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能讓他們吵成這樣?

他把臉埋入十指之中,明明只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的自尊心幹嘛要這麼高?他要是在蘇向槐衝出這道門之前先拉住他,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總之等他晚上回家,他會跟他說聲對不起,他以後絕對不會再隨便誤會他了。但話說回來,他既然能打電話回公司報告行蹤,又為什麼不打電話給他?

難道他也拉不下臉嗎?

還是他不記得自己的手機號碼?

向槐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大概是因為一夜無眠的緣故沈仲宇顯得有些六神無主,忽然作響的手機讓他接得手忙腳亂,原以為是蘇向槐的來電,結果是公司秘書打來提醒他下午兩點的會議。

忙碌的事業讓他連喘口氣來煩惱私事的餘裕都沒有,他走進浴室洗了把臉,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時,憔悴的臉色連他自己都微微感到吃驚。

下午的會議結束後,他請秘書直接Cancel晚上不是那麼必要的飯局,他驅車到生鮮超市買了些菜煮好晚飯坐在餐桌前等蘇向槐回家,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遞過去,緊鄰著玄關的大門卻依然毫無動靜,直到桌上的菜餚熱湯都冷了,時針來到十二點的位置上,他第一次感受到這間屋子的冷清。

他發現他失去耐心了。

起初的內疚在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後漸漸轉化成一股暴躁與憤怒,蘇向槐該不會打算就這麼消失吧?他有徵得他的同意嗎?他憑什麼一個人做出如此任性的決定?他還沒答應分手呢!

他抓起手機直接打給了陳麟,再怎麼說他都是和蘇向槐走得比較親近的朋友,就算蘇向槐不想見到他但他至少可以讓陳麟幫忙傳個話,他還不至於這麼沒品沒風度會去刁難他。

「沈老闆?我正想打給你說!」

手機一接通,陳麟的聲音跟著雜訊一起竄了進來,沈仲宇聽得不是很舒服,皺著眉頭走到客廳坐下。

「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不知道嗎?阿槐他住院了!」

「嗯?」渙散的精神因為一句話快速凝聚起來,沈仲宇拿著車鑰匙走向玄關,腦中再也塞不下其他物事。

「是今天下午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他在哪家醫院?」他開門按電梯下停車場,兩眼緊盯著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在這之前他推敲過各種可能性,胡思亂想了一整天,他怎麼就沒想到蘇向槐不是不和他聯絡而是無法和他聯絡呢?

「他人在新竹的○○醫院。」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趕過去。」

「我看你還是明天早上再下來吧?都已經過醫院的探病時間了,你就算來了恐怕也見不到他……我想阿槐應該沒事了吧?我剛剛才跟他主管通過電話,聽說已經移到普通病房了。」

「沒事是他們說的,在我親眼看到他之前都不算數!總之陳麟,我已經在路上了,你手機開著,有事我會Call你,先這樣。」沈仲宇的口氣聽起來很鎮定,但要他揪著一顆心傻等一整晚,門都沒有!好不容易有消息了人卻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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