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氣樓

在客廳等了兩個鐘頭的沈仲宇終於坐不住了，他回房間換了套衣服拿起鑰匙直接下到停車場，本來打算開車出去找的，但看見蘇向槐的車沒開走他便徒步走出了大樓。

他沿著他有可能行經的路線找，但時間來到十一點多，許多店家大多已經打烊，他找了半個小時發現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又回頭去拿車。

一開出住宅區，他拿起手機狂打，可是蘇向槐始終沒接，他一次又一次聽著電話主動轉接到語音信箱，聽得連心情也跟著焦躁了起來，他眉頭一擰把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突然失速的油門也不曉得要把他載往何處。

向槐出門前講出了分手這兩個字……

儘管也許只是氣話，但在他心中顯然存在著這個念頭……

他對自己，一直都在忍耐嗎？

他原本就是喜歡女孩子的，是他趁他失戀時趁虛而入才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戀愛的錯覺。而如今他有點社會基礎了，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他以外的人了，所以才會出現比較心態，開始認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麻痺他嗎？

他撈回手機又試著撥接一次，還是毫無回應……

他停靠路邊熄火坐在車內，四周緊閉的車窗讓他覺得眼前正被關在這個鐵盒子裡頭的自己孤立無援，除了他們的家，他心裡對蘇向槐其他有可能去的地方一點底都沒有，就身為他的伴侶而言，他真的很失職。

然而就在他心情跌到谷底之際，手機突然響了。他連看都沒看便對著話筒叫了蘇向槐的名字，激動之至讓打電話過來的人詫愕了幾秒鐘。

「仲宇，我是爸爸。」

「唔……」沈仲宇握著手機沒講話顯然有些懊惱，但沈國書看不見，只當他是一時情緒失控。

「你現在能回家一趟嗎？」

「有事嗎？」

「你媽病了讓你回來看看，這算不算件事？」

「媽又怎麼了？」

「不清楚，醫生來家裡看過了但沒檢查出什麼。」

「那我回去有用嗎？」

「她是你媽，不管有沒有用你回來看她一下會怎樣？我不跟你多說了，我有點事現在要出門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都幾點了你還要丟下媽去應酬？」

「我哪有丟下她？我有吩咐傭人要留意她的情況。」

「你就是這樣她才會常常鬧不舒服！」

「那是她自己愛想不開我有什麼辦法？」

「爸，你說的是什麼話？」

「純粹就事論事而已你何必這麼憤愾？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老是為了你媽的事頂撞我……嘖、不說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如果放心不下就回家一趟吧？反正你現在也閒著沒事不是嗎？」

「我哪裡閒——」

「就這樣。」連聲再見都沒有，沈國書話一說完便切掉他的電話，幾乎如出一轍的跋扈讓沈仲宇握著手機閉住了眼睛。

他放任上半身沉入椅背之中，即使刻意拉長了嘆息，母親抑鬱的容顏仍在腦中迴盪不去，他低頭揉了揉眉心，但心裡已經無法重拾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