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飄揚的軍旗抖擻出王者勃發的英姿,諷刺的是傲然聳立數百年之久的加賀城在幾經戰禍之後終於開始露出垂頹老態。

  亙古的城樓上秋意更深了。當向晚的金風蕭蕭掠過衣袖,漫眼枯黃的氣息中,摻雜了不合時令的冷香。

  蒼冰色的美眸若有所思似凝望著遠方,端美秀麗的側臉,優美的線條從鼻間滑過淡紅色的唇隙沒入皙白的頸項。修長的指尖無意識撩過了被風揚起的髮,在月牙色的狩衣底下,胸口停駐的呼吸,極淺極靜。

  打從登上城樓之後,少年似乎再也沒移動過腳步。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習慣了如是沈默的眺望——

  「大人?」

  闖入清隅的男子不知喚了幾聲過後才好不容易讓他回過了頭。少年微微瞇起了眼,直到對方取下頭盔露出了一張開朗的年輕臉龐。

  「您交辦的事情大致上都告一段落了。願意歸順的人都將擇日收編軍隊,不願意投降的戰俘我也都按照您的意思放他們回家鄉去了。」男子將頭盔夾在腋下神色看上去十分莊重。

  見他挺直了腰桿,少年也像是給予回應似的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主公那邊我自然會去交代。戰事…戰事也該是告一個段落的時候了。這一戰雙方都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死傷人數遠遠超出了我的估計……至於倖存者……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殘破的家園,若要重建看來還得費上一番功夫吶!小野,傳令這段期間眾軍不可擾民,違者我將一律軍法處置。」

  「關於這一點您請放心!各個岡哨我早已加派人馬巡邏臨檢,絕對不會讓宵小再有滋事的機會!除此之外,關於主公日前下令說要追捕清原氏一事——呃、大人,儘管我已經帶人翻遍了加賀城方圓百里,但似乎還是未能發現任何有關清原氏的蛛絲馬跡……這事後續該如何處置,還請大人指示——」

  雪舟看了小野武一眼,淡淡說道:「追捕清原氏的事情就到這裡為止吧!」

  「您的意思是?」小野武不解的看著雪舟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龐,然而當迎上對方沈著的視線之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過於激烈了。難為情的搔起了頭髮,他續道:「這、這恐怕不太好吧?搜捕清原氏是我的職責,若由您去說的話,萬一連累您挨主公責罵,那我可就罪過了——」

  「別誤會我的意思。有那個男人在清原氏身邊,要抓到他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何況會讓他們成為漏網之魚,這一切也都該歸咎我的粗疏大意……畢竟,打從一開始最接近清原氏的人是我呀!」

  「可是大人——」雖然不太明白雪舟語中的遺憾是為了什麼,但小野武聽來聽去總覺得古怪。

  「沒什麼好可是,你下去吧!」

  「遵、遵命。」見雪舟背過身去似是不願對此事再多言,小野武只好無奈的接下命令。方才上樓前聽衛士說軍師一個人在上頭待了很久,但他瞧他現在似乎還有繼續待下去的意思。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不是嗎?

  望著眼前纖細的背影,他下意識微微移動了腳步。只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放眼望去,秋意催黃的曠野平原抽離了延續個把月的刀光血影,如今再度映入眼簾,反倒興起一股蕭條寂索之感。小野武剎那間像是無法適應似的眨了眨眼睛,不經意轉過頭去,卻見雪舟一臉狐疑的瞅著他。

  「大人,我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我不是讓你下去了?」平和的嗓音被輕輕拋出了淡紅色的唇隙,雪舟微微揚起了眉眼。

  「啊?」是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吧?雖說有好幾年的同袍之誼,但唯一堆積的也僅僅是時間的流量罷了。眼前這名美貌少年對人那種毫不掩飾的疏離感似乎還是跟當初剛加入武田家一樣,並未因人情世故的進化而磨去稜角。

  「其實……有件事情我想還是當面跟您稟告比較好——」

  見雪舟一言不發,小野武於是壯著膽子說下去道:「我日前在城郊找到了藤原政輔——」

  冷不防掠過的名字,雪舟那雙幾乎可以說是漠然的眼神暗地閃過了幾絲奇異的光采。

  父親……還活著嗎?

  儘管當時北條英時揚言殺了他,但戰場之上兵不厭詐,事實倒未必然真是如此吧?如果……如果可以的話,他還可以還抱著一點希冀嗎?

  「喔?那他如今人何在?」雪舟不動聲色問道。

  「很抱歉,我無法將他帶進城來。」

  「理由?」

  「只有首及而已,現場一片狼籍,原屍身根本難以辨識……」

  「死、了?」淡紅色的唇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像是自言自語,後傾的腳步泛起幾絲飄虛的錯覺。雪舟感覺整個腦袋像是頓時讓人給抽乾了似的,他退了一步,適巧小野武從背後撐住了他。

  「真、他真的……」真的給殺了?沒發現袖袍下的手微微滲出了汗。雪舟艱難的別開了眼,他無法理解胸臆間的鼓譟是為了什麼?他以為他會毫不在乎他的死,但恨歸恨,畢竟還是父親吧?

  「大人?您、沒事吧?」小野武見他臉色蒼白伸出手想扶他,未料卻遭雪舟一把給推了開。

  「我沒事……可能是風太冷,吹得頭有點昏了。別擺出那樣的表情,不就是,一個人死了嗎?」懸浮在唇角的微笑,譏諷的味道淡淡綻放在空氣中,小野武看了突然覺得有點於心不忍。

  「這件事……我尚未稟告主公知情……我想,還是先請示大人的意思。」

  見雪舟一逕沈默,小野武續道:「要將藤原大人的遺體送回京都可能有點困難,但要是您不反對,我可以在伏鳥寺替他落墓,這樣大人您要祭拜令尊也會方便許多……總之等日後時機恰當,再另做安排也不遲——」

  「你為什麼要替我做這些事?」蒼冰色的眼木然的注視著扶在城垛的手指,冰冷的口氣中還多了點不領情的意味。

  小野武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道:「今天若換做是別人,我也會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事。雪舟大人,您偶爾可以試著放寬對人的尺度。我可能是多事了吧?不過我想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親人客死異鄉甚至於連一個歸處也沒有——」

  「隨你。」不在乎的丟下了兩個字,雪舟兀自沿著城牆一步步走出小野武的視野似是不願再做出任何回應。

  無視雪舟看似無動於衷的態度,小野武僅是一笑置之並沒有放在心上。「那我告退了。」

  然而秋風斜陽掃過的另一角,雪舟完全沒有意識到小野武的離開。他兩眼茫然望著逐顯幽闇的長空,當指甲滑過城牆石縫時,竟深深劃出了淒裂的聲音。

  情難以堪的咬住了下唇,喉嚨卻禁不住顫抖的遽痛。當壓抑多年的情緒一度湧上喉頭,終究還是化為嘎啞而破碎的泣音。

  「算計了一輩子,這樣不光彩的死法想必您九泉之下也會不甘心吧?但——

  真要說不甘心人應該是我吧?您都還沒到母親大人墳前謝罪呢!就這樣死了不覺得太卑鄙嗎?您把我逼到了這番田地……就這樣一走了之了?您怎麼能丟下我?父親大人……父親——」

  十幾年的夢魘,身體髮膚所感受到的戰慄是他愛京都那個女人勝過於愛他母親的事實,是他對北條琉光的冀望遠遠超過自己的自卑感。

  不止是不服輸,逞強的心態中還多了點無以名狀的複雜感情。他要見識他的手腕,他要他知道他藤原昭雅並不輸給他眼底唯一自豪的兒子,他甚至在他面前吹響了勝利的凱歌可不是?

  然而,在慘烈的迎接這個結果到來之前,想起加賀城的最後一面,他依然不願給自己一個答覆,最後還不是倉皇的迴避了。

  面對親人遽逝的錐心之痛,面對失怙無依的茫然感,雪舟對自己的存在開始產生了質疑。

  原本一路支撐自己走過來的動力便是活下來向他證明自己的能力,但如今那個人落荒而逃了,他不懂費盡千辛萬苦掙來的一切究竟還有何意義——

  
  ※

  
  走在過去常與平子陵談笑風生的迴廊上,雪舟憑欄讀起京城探子捎給他的信息。

  信中言明北條京子在得知丈夫愛姪慘死的噩耗之後,全城已經緊鑼密鼓的進入了戒嚴狀態。

  雪舟閉上雙眼,神態顯然有些凝重。他將信紙妥善收入衣袖之後信步沿廊而行。

  面對權勢傾天甚至連天皇陛下都得敬畏三分的北條家,若要一擊致勝說實在他也沒相當把握。貿然出擊的結果往往只是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罷了。京都他鐵定是要拿下,但面對城府極深的北條京子,他也只能巧取她的弱點。

  儘管是高明的權謀家,但某些天性畢竟也跟尋常女性並無兩樣——

  
  ※

  
  越是逼近近畿地帶,乾寒的氣候是愈加明顯。微服來到城郊,鼻息雖偶來間雜秋桂的清香,但延續了數月蔓延的血腥味卻依然隱約刺激著殺戮的記憶。

  遁入幽林密徑,隻手撩開了垂目綠藤,雪舟點燃火把慎步走入了某個荒蕪的洞內。

  打從囚禁他開始,今天恐怕是第一次踏進這裡吧?不諱言,他實在很好奇他見到自己時會露出什麼表情,是憎恨呢?還是一如往常的擺出那張令他不解的哀傷臉孔。

  一路上異常的冷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若他記得沒錯,他似乎是在此地設下了重兵把守才對。疑惑之際,人已來到了牢房門口。一見門扉半掩,雪舟心裡頓時做下了最壞的打算。

  光看房內蒙塵的程度不難推敲出他離開的時間,但究竟是誰帶走了他?

  會是平子陵嗎?

  腦海中浮現的可能人選除了清原氏之外還會有誰知道這個地方?

  但他們現在幾乎可以說是自顧不暇,又豈會將北條琉光這燙手山芋攬上手呢?話說回來,面對戰後盜賊四起的環境,他們是不是有可能潛進這個地方殺死了守衛而擄走北條琉光呢?

  雪舟憂忡的看向坐躺在牆邊的那具白骨,那種格外不祥的預感讓他一瞬間身體無法動彈。

  
  ※
  

  地處偏僻有時候也稱得上是一種幸運,或許是靠近水源之故,黑部川依舊林蔭遮天芳草翠綠,籠罩著濃烈的末夏氣息。

  向來人煙罕至的上游地帶,今日卻意外多了蟲鳴鳥叫以外的聲音。

  一高一矮的身影突兀的闖入了這片天地靜隅,除了蹣跚的步履,還不時伴隨著幾聲低抑的驚呼聲。

  「赤染大哥!」

  男孩神色慌張的趕緊伸手撐住身前那副搖搖欲墜的身體,黑曜石般的眼眸更是萬分戒備的留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回頭看見男孩緊鎖的眉頭,臉色幾乎可以用慘白來形容的青年也只是笑笑拍拍他的手。「別擔心。只是走太久人有點累了。幫我一下,扶我到樹蔭下坐坐好嗎?」

  把橘香川送到加賀城之後,赤染契可以說是萬分狼狽的從雪舟面前逃了出來。原來長久以來,他在他眼底始終都是這麼可笑——

  被用來交易的感情算什麼呢?

  幾乎是一路捱著打,他感覺到自己的肉體似乎正在求得一個解脫。直到拖命來到了黑部川,他以為這就是全部了——

  「赤染大哥,我們不應該再走下去了!你情況越來越糟糕,我們趕緊找個大夫瞧瞧好嗎?而且你又在發燒了,這樣下去會很危——」

  「天氣越來越冷,體溫偶爾高一點也比較保暖……用不著看什麼大夫啦!你要知道我們的行蹤能越隱密越好,想想咱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可千萬不能在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啊!」赤染契一鼓作氣講了一堆話,累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試著集中精神看著他順手救出來的男孩。不講什麼冠冕堂皇的見義勇為,他總得再找個理由跟那個人碰面吧?畢竟平子陵的解釋還不足以說服他,他在意的是——不管什麼都好,只要他願意說,他想他都會願意接受的。

  為什麼都在一起這麼久了自己卻還是總被他拋得遠遠的呢?難道他看起來就真的這麼不可靠嗎?

  「可是——」

  赤染契靠著樹幹,神色看起來雖然有些疲累,但還是不改嬉鬧心態用力捏開了北條琉光那張幾乎哭喪的臉。

  「好痛!放手啦!」冷不防被偷襲的北條琉光氣得拍開他的手,趕緊揉著被捏疼的雙頰。

  「嘿,會痛吧!你瞧你這表情可比剛才有趣多了!乖,聽話。等風頭過了赤染大哥再帶你去找你雅哥哥好嗎?」

  「雅哥哥……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雅哥哥了……以前的雅哥哥不會害人……我還記得他連小鳥死了都會難過好久,可是他現在……他現在居然連我都——」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名字北條琉光難掩神傷。難過的別開頭去,只見低垂的長睫隱隱顫動,更是語帶哽咽的口氣。

  赤染契深深看了他一眼,故做輕鬆的仰躺在草地上。「你雅哥哥沒有變,因為再也沒有人像我這樣瞭解他了……他只是愛逞強,事實上心裡比誰都還要脆弱……琉光,你雅哥哥若真的對你無情,要折磨你父親的方法成千上百,就絕對不會只是軟禁你而已……」

  「父親?這跟我父親大人有什麼關係嗎?我不懂你的意思……」

  「沒人告訴過你嗎?昭雅其實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北條琉光瞪大了眼,原本挺直的上半身卻在聽到那句話之後瞬間崩落到半跪的小腿上。
  

  ※

  
  儘管幾經改朝換代,但聚集在議事堂的凝重氣氛似乎已經與周遭的空氣融為一體悄悄流竄在此起彼落的尖銳言語底下。

  當雪舟神色嚴肅的跨出堂門口,身後尾隨的上村卻神秘兮兮的將他拉到長廊一隅。

  「雪舟君,方才主公問你的話為何不照實回答呢?你要知道主公最厭惡人家隱瞞他事情,可是你卻偏偏三緘其口!儘管主公再寵你,但對臣下的忍耐總還是有個限度啊!所以我勸你還是——」

  礙於對方長輩的身份,雪舟只好沒好氣的緩頰道:「上村先生,我絕對沒有隱瞞任何人任何事。我真的不曉得北條琉光的去處。我說過當我趕到之時牢房裡確實早已空無一人。您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您再問我幾次,我還是一樣的答案。」

  「可是若事實真如你所言那可就糟了!咱們不是再過半旬就要開拔了嗎?屆時少了北條琉光這張王牌,我軍的優勢豈不是去了大半?」

  雪舟失笑的看著眼前這名幾乎跟他父親同年紀的男子,不可置信的揚起了形狀美好的眉毛。「我很驚訝您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軍旅生涯您體驗的時間比我長,但為何您不對主公的統御能力懷抱信心反倒汲汲營營於人質這種九流的伎倆?我以為所謂策士至少都會不恥威嚇利誘的行為。」

  「雪、雪舟君,你也別曲解我的話,我怎麼可能會對主公有任何存疑?我也是出自一番好意想盡量減少我軍戰場上的傷亡啊!」豆大的眼珠緊張的在那張老邁的臉上打轉,上村把話說得緊張,手忙腳亂的想替自己找台階下。

  「我很高興您有這份心,但以人質要脅這種招數再使第二次恐怕也只會讓北條京子笑話咱們罷了!我以為京都一役各憑本事,這回真非得以實力論戰不可了!」

  「對了,說到實力,你對北條氏的底細肯定知道不少吧?你不是藤原政輔的兒子嗎?」

  上村見雪舟倏地變了臉色,懊悔的恨不得打掉自己的嘴巴。只見端麗的臉上泛著寒霜,鏗鏘的聲音宛如破冰般砸入了上村耳內。

  「我不懂能不能打贏仗跟我是不是藤原政輔的兒子這件事有何關連?公歸公,私歸私,請您不要將兩者混為一談。」

  「我只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你沒有必要反應如此激烈吧?我又不是要指責你什麼,只是單純跟你討論而已嘛!你心虛什麼?要不然何必這麼在意你跟藤原氏的血緣關係?」

  「您說什麼?」雪舟緩慢的將視線移到上村臉上,那氣息,銳利的幾乎將人刺傷。

  「沒、沒說什麼——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礙於官階,儘管對方年紀比自己小,但他只能氣呼呼的閉上嘴巴用幾乎是以很失禮的姿態退場。

  然而,雪舟卻忽地喚住了他。「您怎麼看呢?真正在意藤原氏血緣關係的人是我嗎?我以為加賀一役已經證明我對武田家的忠誠,怎麼上村先生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嗎?」

  定定望著上村矮小的背影,雪舟的眉眼波瀾不興。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算了!我才懶得跟你這小伙子逞口舌之快——」上村難堪的連頭回都不回,胡亂丟下句話後便快步離去。

  越過上村狼狽的腳步,雪舟的視線緩緩移到雕欄轉角處神情躊躇的青年身上。

  小野武,昔日橘香川的愛將——

  遙遙對上那雙複雜的眼神,雪舟明白儘管那張臉孔將悲傷的情緒隱藏在最陰暗的角落,但他相信他的心情絕對還未平復過來。

  他知道小野武在橘香川發狂之後依然常去探望;他知道他依然仍在等他的主人清醒過來的一日。

  為了一個或許沒有終點的等待,他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因何他戰戰兢兢侍奉了十幾年的主人到頭來居然是敵軍派來的奸細?

  因何滿口仁義道德底下,高貴的軀體裝的卻是骯髒而卑劣的靈魂?

  因何他如今在另一個人身上似乎也看到了相似的影子?

  對主上的忠誠可以空口無憑,在這個裝飾著虛情假義的時代原來不需要太多身體力行。曾幾何時,每個人都開始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扭曲武士之所以存在的價值。

  『你覺得我虛偽嗎?你以為這世上就我一人這樣嗎?你以為…比起你發狂的主人,我又好過多少呢?』

  儘管遙遙對峙著,雪舟只是望著他的眼並無意做出任何解釋。

  廊柱後的小野武剎那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在上村走後沒多久,也默默轉身離去。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紙醉金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