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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程澄調了鬧鐘特地起了個大早,他是做好備戰準備才去上班的,但一進公司,同事們卻稀鬆平常地和他打招呼,至於昨天Seminar上發生的事幾乎絕口不提。

他懷著滿腹疑團找了幾個人問,但只打聽到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Seminar似乎未獲得預期迴響,雷聲大雨點小,不到三點就草草結束了。

「呃、那個我昨天因為家裡有事臨時請假了……公司好像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我,請問是什麼急事嗎?」

「哦,只是想問你李Sir是不是跟你在一塊而已,處長要找他。」

「處長是不是很生氣啊?李Sir昨天沒去開場……他找他是為了質問他這件事嗎?」

「應該是為了別的案子要找李Sir吧?反正Seminar都結束了,沒什麼事啦,你昨天沒來也好,現場一團亂忙死了,讓你逃過一劫。」

「是喔,沒幫上忙真不好意思……」程澄為了確認消息的真實性還刻意找平常和他較為親近的同事A閒聊,但見他一派輕描淡寫,彷彿昨天的急電真的只是虛驚一場,難道李宜軒在公司果真這麼吃得開,連處長都買他的帳?

「程澄你還有別的事嗎?沒的話我去忙囉?」

「喔,好,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啊。」同事A爽朗的笑容讓程澄安心了不少,心想昨天的事或許是他大驚小怪了,看來他還得多跟李宜軒學習一下如何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才是。

經過一早上的調查後,程澄終於放下心頭大石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當他抱著筆電走向李宜軒的辦公室時,殊不知背後有道熾熱的目光正一路目送他的背影。

「真是狀況外的傢伙。」

「你說誰啊?」隔壁的女同事好奇探過頭來,陳士成嘖了聲,往程澄離去的方向使了下眼色。

「你不覺得他今天有點不一樣嗎?」尋著他的目光去處,女同事用著愉悅的口吻道。

「哪裡不一樣?」以為她話中有話,陳士成還煞有其事地回想程澄臨走前的畫面。

「眼鏡啊!他把眼鏡拿掉之後整個人頓時亮了起來!早就該戴隱形眼鏡來上班了!有個像明星的帥同事也不錯,沒事還能保養眼睛。」

「妳是花癡嗎?就只會注意這些有的沒的。」

「人家程澄至少還有這些有的沒的能讓我注意,才不像你一臉衰相,辦個Seminar也能被記小過!」

「妳怎麼知道?」陳士成以為這件事進行得很低調,沒想到才一天的時間就傳開來了。

「你當老娘是何許人也?平常人事部是混假的嗎?」

「知道妳厲害啦,不過我也才一支小過而已,人家李Sir可是吃了一支大過。」

「不會吧?這麼嚴重?」女同事捂著嘴驚呼,陳士成神秘兮兮地湊近她耳邊說道:

「關於李Sir被記過的事千萬不能說出去喲!上頭有下封口令,我是看在妳跟我很熟的份上才偷偷告訴妳的。」

「是因為『那件事』嗎?」

「要不然咧?說來說去還不是被程澄害的,要不是他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我們部門用得著替他背黑鍋嗎?李Sir就是人太好才會把這件事吃下來,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也是想藉這件事巴結周Sir啦!程澄再怎麼說也是周Sir的人,周Sir不在期間他當然得替他擺平一切!不過聽說周Sir快回來了,等他回來之後,組織好像會有所調整。」

「調整什麼?怎麼調整?」

「當然是往好處調,不然李Sir幹嘛拍周Sir這個馬屁?」

「原來如此……話說回來,程澄本人好像不曉得自己闖禍了欸,都沒人告訴他嗎?」雖然她和程澄沒什麼私交,不過大家畢竟都在同一間辦公室,總不好見死不救。

「要是能說我早就說了!」陳士成像是氣不過似的憤憤說道:「昨天妳太早下班沒遇到李Sir,你知道我被他堵到還叫進去他的辦公室罰站了半個小時嗎?媽的Seminar的文宣又不是我弄的,真是找錯對象開砲!」

「Seminar文宣不是你做的嗎?」女同事越聽越匪夷所思,她記得Seminar那份電子檔她也有貢獻一份心力,這個陳士成老愛鬼叫這個不會那個不會的,讓她不出手也不行。

「呃、是我做得沒錯啊!不過後製不是我,是程澄啊,程澄自己說要幫我的。」陳士成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女同事瞟了他一眼,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然後呢?你既然都被砲轟了,幹嘛還不跟程澄講?」

「還不是李Sir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鬧大了會有違約及賠償問題,所以特地叮嚀Seminar所有相關人員不准對外散布,不然你以為程澄能這麼好過喔。」

「李Sir還真是深謀遠慮。」女同事露出欽佩的眼神,陳士成倒是不以為然。

「哼,我要是有大腿可抱,天塌下來我都會幫忙頂著。」

「那你就慢慢物色你的大腿吧?我去開會了。」女同事拍拍他的肩膀,冷笑了一下。





「有空嗎?」程澄敲敲門把頭探了進去,即使這個動作做得中規中矩,但看在李宜軒眼底卻多了點熟悉的暖意,他從螢幕面前抬起頭來,給了個笑。

「你找的話隨時都有。」

程澄嗔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把門帶上,「我說李Sir,要開玩笑之前也請先看一下場合,要是被其他同事聽到他們會怎麼想?」

「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不過我對每個進來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是嗎?那我出去了。」程澄這個人素來吃軟不吃硬,一點都禁不起激的他一聽他這麼說當場挾著筆電掉頭就走,李宜軒這才離開他的椅子笑吟吟地把他拉了回來。

「這句話才是跟你開玩笑的,怎麼認真了?」

「現在在上班啊,當然要認真一點。」程澄不買他的帳當起了冷面王,李宜軒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兒,只好跟著公事公辦。

「說吧?找我什麼事?」

「上次那個案子的報價客戶有點意見,想再找你Study一下。」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嗎?坐吧。」即使心底因為這個回答而感到落寞,但成熟如他,多餘的情緒全被掩飾得滴水不漏。他這個主管似乎越來越失格了,公私之間居然失了界線,看來成也程澄,敗也程澄,在水到渠成之前,他得多點自制力才行。

只是在討論的過程中,他的目光總忍不住被程澄吸引過去,專注於工作的他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活力,明亮的眼眸神采奕奕,讓他不禁又想起他思想蓬勃的高中時期,好辯又戰鬥力十足,他們當年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腦力激盪。

說到這兒,他才留意到他們之間今天似乎少了一層隔閡,程澄臉上有東西不見了。「今天怎麼沒戴?」

「戴什麼?」

「眼鏡啊,你不是都會戴嗎?今天是戴隱形眼鏡嗎?」李宜軒托著腮望著他笑道。

「呃、對啊。」擔心被他看出端倪程澄故意把臉別開,李宜軒凝視著他的側臉,只覺得他的反應有趣至極。

「是什麼時候近視的?以前視力不是很好嗎?」

「喔…忘了,不是很深啦,沒戴也看得見。」程澄盡可能想轉移話題,但李宜軒膠著不去的視線卻讓他感到坐立難安。

「我記得你來面試的那一天沒戴眼鏡,後來再看見你時就都有戴了……平常在家的時候會戴嗎?還是只有在我面前的時候才會戴?現在又摘下了,也是因為我嗎?」程澄越是閃躲李宜軒就越愛逗他,某人像是被逼問到受不了了,終於提出了抗議。

「只是一副眼鏡而已有需要這麼在意嗎?」

「因為是你才會這麼在意啊。」李宜軒捧過他的臉,微微噙起唇角,「雖然只是一副眼鏡,但透過它我卻看見了許多事……好比說你的改變,讓我覺得很高興。」

「我哪有什麼改變?不過只是忘了戴而已嘛。」程澄不解其意,隨口嘟噥了兩句。

「有時候忘了也是件好事不是嗎?」

「才不好呢,那不是老化的前兆嗎?健忘。」

「我倒寧可你健忘,像現在這樣挺好的,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我只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會嗎?」

「會。」程澄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李宜軒就只是笑,彎起的眼角令人充分感受到他的好心情,儘管當事者還在霧裡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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