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塔克索之後法蘭西斯的行動遠較往常低調。在朋友群中露臉的機會少了,但流連在他身邊的男人卻再也不曾重疊過臉孔。沒人瞭解他為何放縱,只知道他沉溺於肉體的歡愉裡,那雙慧黠的綠眼,再也找不到絲毫的認真。

就在某天夜裡,強邀法蘭西斯到酒吧尋歡作樂的卡特早已爛醉如泥,他半掛在法蘭西斯身上借酒裝瘋,存心試探他的底線。「別掃興嘛,再陪我一下嘛——」

法蘭西斯嫌惡地拿開卡特巴住自己的手,他實在恨死了這身酒味。「你現在隨便進去一間酒吧我保證你要什麼人就有什麼人絕對不愁找不到伴!卡特,都喝一個晚上了,你當我和你一樣是酒鬼嘛!」

「法蘭西斯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要不是為了替你擋酒我也不會喝這麼多啊!念在我情義相挺的份上,你就再陪我喝一輪吧!」

「不喝了,我要回家了。」

「那我跟你回去。」

「回你自己的狗窩去!」

「都說是狗窩了怎麼睡人?就睡一個晚上嘛別這麼小氣……你要是擔心你的住處洩漏,放心啦,全塔克索只有我知道你住哪兒,我要是會說出去早就說出去了!你實在沒有必要連大門都不讓我進去!」卡特死皮賴臉黏著法蘭西斯不放,他深信即使這道城牆再堅固,總有一天會被他攻破的。

「想進來幹嘛?」法蘭西斯冷眼看著他變本加厲的妄想忍不住滿肚子火。「媽的你還是人嗎?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因為沒錢嫖妓所以想白嫖自己的兄弟嗎?你當我和你一樣是禽獸嗎?」

「禽獸有什麼不好?禽獸還不是一樣要做那檔事——」

「要當禽獸你自己去!別拖老子下水!」可憐的卡特瘋話還沒說完,便讓法蘭西斯一腳踹翻在路邊的水溝裡。





幾乎可以說是拂袖而去,法蘭西斯一回到住處便脫掉身上沾滿了酒味的衣服摸黑走進浴室。

他仰頭沖涼任水柱為他帶來暢快清醒一身昏沉,然而當他關上蓮蓬頭準備披上浴巾離開之時,驀地亮起的燈讓他瞇起眼睛,還來不及生疑,浴室的門已遭人一把扯開。

媽的真是見鬼了!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了嗎?」倚在門邊的男人有著一頭華麗的金髮,他抬起那雙蒼藍色的眼冷冷望向自己,淺抿而起的唇幾乎看不見一絲笑意。

法蘭西斯東張西望,當下只想隨便找塊布遮住自己赤裸的身軀。「要敘舊可以,讓我先穿件衣服——」

「有這個必要嗎?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也不是沒見過。」對方若無其事地跨進浴室,偌大的空間頓時顯得十分擁擠,法蘭西斯倒吸了口冷氣連呼吸都忍不住打顫。

留意到他的緊張,男人探出手指撫過他仍溼潤的肌膚道:「這麼急著把身上的味道洗掉,該不會還有下一個客人在等吧?」

「關你屁事,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男人細起眼,唇邊揚起一抹弧度。「法蘭西斯,這麼久不見你的脾氣還是這麼暴躁,難不成是缺人給你消火嗎?」

他冷不防貼近他的耳邊,語氣曖昧道:「我以為你回到塔克索之後應該如魚得水?怎麼?你那些客人無法滿足你嗎?還是你的身體只想著我?」

男人毫不避諱地摟入法蘭西斯赤裸的身軀,他一手扶著他的腰肢,一手不容拒絕地掠起他憤怒卻倉皇無措的臉龐。「願意為了我丟下你的客人嗎?你應該相當清楚我的慷慨——」

「混帳東西放開我!」法蘭西斯急於掙脫他的掌握,但白費力氣的掙扎只是徒然加深對方戲弄他的興趣罷了。

男人將他逼到牆角,單手掐住法蘭西斯那纖細的脖子語氣刻薄道:「莫非只有我不行嗎?人人都說婊子無情,這一點你可貫徹得真徹底啊!」

忍著痛一聲不吭的法蘭西斯讓男人的無情變本加厲道:「不說話是表示默認嗎?還是你誰都可以?」他分開他的膝蓋,惡劣地摩擦著那個毫無防備之地。

法蘭西斯悶哼了聲,但討厭的傢伙卻像隻蒼蠅怎麼趕也趕不走,下腹逐漸燃起的火熱讓他有點分心,他無意識張開了唇,正好讓對方趁隙而入。

一回神過來,被掠奪的唇已失去自由,法蘭西斯洩憤似的咬了他一口,他記不起來這是男人第幾次吻他,但他的主動永遠都不是他所期盼的美好。

法蘭西斯踉蹌逃開他的懷抱,看著男人不可置信地撫著自己唇邊新生的傷口,「你敢咬我?」

「不過是久別重逢的一點小禮物,還請閣下笑納。」

男人瞇起了眼,神情複雜地盯著法蘭西斯皮笑肉不笑的臉。

其實從愛爾加達堡回來之後他就心裡有底了,他根本不奢望法蘭西斯會乖乖回籠。

只是逃離他也就算了,居然自甘墮落夜夜枕在不同男人的懷裡,壓根沒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若他此舉意在挑釁,那他真該稱讚他的勇氣。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空間的法蘭西斯竊據一角,草木皆兵地進入備戰狀態。「雅瑟.賽隆閣下,若您不介意我光著身子和您談話有失禮數,我是不介意一直保持這個狀態。」

聽他連名帶姓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男人忍不住譏諷道:「記性不差嘛,還記得我是誰。」

「當然,記住每位客人的大名是我們這行的職業道德,要不然怎麼跟人家掙飯吃?」

賽隆淡淡掃了他一眼難得配合地走出浴室,法蘭西斯在他改變主意之前火速著裝。

他快步走到客廳瞪著沙發上那猜不透表情的男人,「閣下,這裡不歡迎您,可以請您離開嗎?」

「來這種地方我還擔心弄髒我的鞋底呢。」賽隆雙手環胸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當然,像我這種破爛地方怎麼比得上賽隆家?」

「別再浪費時間了,跟我回去。」

「回去哪兒?我的家不就在這兒?」

「少跟我耍嘴皮子,跟我作對對你沒好處。」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的下場會如何悽慘?」

雅瑟瞇起眼,唇邊慣見的淺笑卻透露著幾分殺氣。「剛才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見,我再說一次,跟我回去。」

「我不會跟你回亞米斯特的,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閣下,容我提醒您,我並不是您的所有物——」

「誰說你不是?」

「媽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

「整座塔克索都任我宰割,你說你是不是?」

「什麼意思?」賽隆臉上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讓法蘭西斯背脊泛起一股寒意。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不容許有人二度挑戰我的權威。」劍拔弩張的氛圍讓兩人幾乎一觸即發,就在法蘭西斯準備發問之時,忽然有兩名高大的隨扈不請自入,還有——

一看清楚被人強行架入的對象,法蘭西斯只是僵著臉一句話都沒說。

「法、法蘭西斯救我!」紅髮的卡特在兩名隨扈的挾持之下仍頻頻對法蘭西斯投以求助的目光。

法蘭西斯看了他一眼,頓時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帶他來的?卡特,你到底還有哪句話值得我相信?」

「我、這、法蘭西斯你聽我解釋!都是——」卡特急於答辯,但賽隆卻替他接去下文。

「都是錢讓你鬼迷心竅對吧?」

「卡特,我到現在才知道我真是個蠢蛋……有一就有二,你這次又把我賣了多少錢?」法蘭西斯百味雜陳,被背叛的心痛讓他認清了他和卡特二十幾年的交情究竟有多廉價。

「不是的!法蘭西斯!我以為他是——」

「夠了。」賽隆舉起右手替這場爭執劃下休止符,只見其中一名架住卡特的隨扈毫不留情地朝他腹部揮了一拳,讓法蘭西斯發出了怒吼。

「媽的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你的答案呢?」

「我不回去,反正爛命一條,要的話你拿去!」

「很好,不曉得你的兄弟是不是和你同樣堅決?」話語乍落,只聞一聲淒厲的哀嚎,卡特整條右臂已經讓人卸了下來。

「你這傢伙瘋了嗎!」因為脫臼而拖地的右臂讓法蘭西斯意識到這個男人的恐怖,他的身體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微微顫抖,他望著因為劇痛而昏迷的卡特,他相信這個男人會為了達到目的想盡辦法折磨他的。

「法蘭西斯,還要再賭一次嗎?」見他抿唇不語,他好心給了隨扈一個提醒,當卡特的左臂被拉直騰空,法蘭西斯繃緊的肩膀瞬間頹垮下來。

「放了他吧?」他臉色死白有氣無力道。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放了他我跟你走、我會跟你走!你他媽的我還沒冷血到見死不救的地步!你贏了高興了吧?我不會再跟你爭了!」

垂頭喪氣的法蘭西斯讓賽隆困擾地皺起眉頭,儘管達到了目的,可是他心中卻絲毫沒有勝利的快感。

那雙漂亮的綠眼為何盈滿了淚水?要是他按照約定準時出現在他面前,他的兄弟也用不著受這些苦,所以他憑什麼對自己生氣?他甚至還寬宏大量地給他機會彌補過錯不是嗎?

哼,不懂得感激的傢伙受點懲罰也是理所當然,賽隆試著拂去心中的不快,他認定法蘭西斯不該躲著他,畢竟這是他們當初就談好的條件。

既然付了錢,他的一切就得都是他的,在他的世界裡,他不能容許任何違約的行為,即使對象是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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