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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清早,法蘭西斯遠遠便聽見一大一小的笑語,然而昨日的尷尬尚在心中盤桓,他猶豫是否該主動打招呼,但布蘭已經眼尖瞧見他了。

「法蘭西斯!雅瑟說——」

法蘭西斯急忙接住撲進他懷裡的男孩,奇妙的是,那張天真溫暖的笑容居然和緩了他低落的心情。「小鬼,你路就不能好好走嗎?」

「我太高興了嘛,法蘭西斯,雅瑟他說要帶我出去度假欸!」

見布蘭眼角盡是藏不住的喜悅,法蘭西斯納悶道:「意思是這段時間可以不用畫畫了?」

「法蘭西斯,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這……」他望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賽隆,布蘭已經轉移陣地揪著他的長褲哀求道:

「雅瑟,可以嗎?」

賽隆彎下腰去輕輕撫摸著他的頭,嘴角噙著笑道:「法蘭西斯陪了你這麼久,你不讓他休個假嗎?」

法蘭西斯聽歸聽可是完全沒把他的「體貼」當真,他根本不認為賽隆會這麼輕易放他走。

「可是人家想要法蘭西斯陪我嘛。」

面對布蘭的眼神攻擊,法蘭西斯只接收到賽隆再明確不過的暗示,看來這趟旅程是不歡迎他的加入,這麼說來,他真的可以「假釋出獄」嗎?

順著賽隆的意思,法蘭西斯配合演出道:「布蘭少爺,我看你就體恤一下長期飽受折磨的我吧?每天都盯著同一張臉你不煩我都煩了,你就放我幾天假吧?」

「你就這麼不想陪我一起去嗎?」

「不想,我才不想把我的青春虛擲在一個小鬼身上。」

「法蘭西斯!」

法蘭西斯嘻皮笑臉地躲避布蘭之餘,也在等待賽隆給應得的判決。

「我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可以回塔克索一趟。」

法蘭西斯的雙眼頓時為之一亮,「我可以回塔克索?」

「嗯,不過我回來之後你最好主動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後果自負。」賽隆在扔下這句話後便牽著布蘭離去。

離開他就那般值得雀躍嗎?法蘭西斯的反應著實讓賽隆相當不悅,不悅到他甚至沒發現自己不小心握疼了小布蘭的手。

然而就在賽隆帶著他法律上的弟弟布蘭前往亞米斯特南方的避暑聖地「愛爾加達堡」的同時,法蘭西斯隨後也朝塔克索出發。

對某人而言短暫的分別只是為了冷靜思慮,但對另一個人而言卻是重新投奔自由的契機,關於信任的考驗,才剛開始呢。





依山傍海,數百年來歷經過幾次重大戰役的愛爾加達堡,並未因近世和平的來到而減損絲毫龍蟠虎踞的雄偉氣勢。

幾經權勢更迭的古堡近幾年來在有心人士與沒落的貴族子弟苦心經營之下,已被開闢成新興的觀光勝地。

賽隆是在一次因緣際會下來到愛爾加達堡。初來乍到之時,他便深深著迷於此座古堡流露出的沈穩氣息。為了將這座古城據為己有,他不僅砸下大筆金錢更不惜動用賽隆家的權勢,半要半脅地逼迫地主簽下讓渡的契約書。

每逢心情煩躁的時候,他便會驅車來到愛爾加達堡,獨自漫步在細白的貝殼砂灘上。來自海上的冰冷氣息,總能平息他心中的無名火。

今日他破例邀請布蘭同行,純粹只是為了讓法蘭西斯落單。

或許只是無聊地想讓他在意,可該死的他在聽到可以回塔克索的時候,居然像是獲得特赦似的興高采烈。

真搞不懂塔克索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他千方百計帶他飛上天堂,但他卻該死的直往地獄裡跳——賽隆坐在車內思緒不覺飄出窗外,陷入沉思的他,並沒有發現布蘭正興味盎然地盯著他瞧。

「雅瑟?」布蘭推了賽隆一把,但卻沒反應。

他承認,答應讓法蘭西斯回塔克索是出自一時衝動,現在他後悔了。

打從一開始便半屈半就留在賽隆家的法蘭西斯,在逮到機會回轉塔克索之後還會愚蠢到主動現身嗎?一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張逞強的臉,賽隆的眉頭不覺擰得更深了。

不知不覺長達數小時的路程已經飛快逝去,當賽隆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現實世界,愛爾加達堡百年以來矗立的雄姿,已偉傲地映入眼簾。





法蘭西斯站在車門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獨屬於塔克索的氣味讓他有點興奮,他嘴角微微抽搐著,想笑卻又不敢太放肆,他快步走進他所熟悉的街道,越是融入人群,他越是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看著街上一幕幕男女調笑、地痞交易的畫面,他感到有點陌生有點不習慣,可是如此毫無秩序的世界才是他所嚮往的自由自在。

回到睽違了幾個月的住處,法蘭西斯一打開門便難以忍受地摀住鼻子。

空氣中難聞的霉味讓他憶起離開此地的時間,他抓起棉被抖掉上頭的灰塵,當下只想先好好睡上一覺。只是頭髮才剛沾到枕頭,門口的電鈴聲便嘎嘎作響刺耳得讓他從床上跳起來。

「媽的!到底是哪個死傢伙!」法蘭西斯睜著滿眼血絲惡聲惡氣地把門打開,還來不及看清楚來者是誰,已經被迫接受一個熱情的擁抱——

「歡迎回來!」

法蘭西斯扯了下嘴角沒好氣地拿開他的手逕自回到沙發上。這傢伙什麼時候不來偏挑他大爺想睡覺的時候來,敢情是有在他家偷裝監視器嗎?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可以的話真希望眼睛就這樣閉著不要張開,這幾個月他可是累壞了。

來人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親暱地跳上沙發道:「我碰巧路過這兒,看見你屋裡燈亮著,就猜應該是你回來了。」

「是喔?還真巧欸。」法蘭西斯窩在沙發上盡可能和他保持距離。

「其實說巧也不算巧啦,我閒來無事就會繞來這裡看看。我說法蘭西斯你也未免太冷淡了,我們好幾個月沒見了,難得好友重逢你難道一點都不開心嗎?」

「開心你一見面就想對我做這種事嗎?卡特.朵果你可以再無恥一點沒關係!」法蘭西斯挑著眉及時擋下他撲過來的身體。

「我想你嘛,要知道你消失了這麼久可把我憋壞了。」卡特笑得不懷好意,正打算把法蘭西斯壓倒之際已經被他一腳踹下沙發。

「媽的你還是不是人啊?連自己的死黨都想上!」

「開個玩笑而已嘛,怎麼現在連玩笑都開不起嗎?」卡特從地上爬起來好不狼狽,法蘭西斯可給不了好臉色。

「要開玩笑也得看對象,別臉皮厚到連洩欲這種事都想佔我便宜!」

卡特不停陪著笑臉,就怕他一怒之下將他掃地出門。見他龜縮在旁安分守己,法蘭西斯瞥了他一眼。「喂,你身上有菸嗎?」

「有有有!當然有!」踩上他給的台階,卡特立刻換了一張嘴臉雙手奉上香菸。「對了,你這陣子到底到哪兒去了?好多人都在打聽問你的消息,可是十分關心你呢。」

「我只是出城隨便走走,沒去哪兒。」

「少來,有人看見你坐上一個金髮男人的車走了。法蘭西斯,那個人是誰?居然能綁住你這麼久……」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啊?都跟你說我只是出城去走走!沒有什麼金髮男人!再敢煩我你就給我滾!」法蘭西斯推開他滿臉不耐煩,無端受氣的卡特扁扁嘴,顯然頗為委屈。

「不問就不問,要不是你和我的交情,我才懶得理你咧!」

法蘭西斯充耳無聞叼著菸伸了個懶腰,「卡特,能幫我找間房子嗎?」

「好端端的幹嘛突然想搬家?」

「就住膩了。」法蘭西斯撢掉菸灰輕描淡寫道。卡特望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頓時有種人雖然回來了,可是靈魂卻已經不在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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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醉金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