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下車嗎?」大雨初晴,就在距離城門口還有百尺的距離,他們臨時停靠路旁,法蘭西斯得以逮到機會做垂死的掙扎。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衝到車外,顧不得地上一片泥濘,他只顧著往口袋裡掏菸。

「你看起來很不對勁,怎麼了嗎?」男人下車後踩著優雅的步伐與他並肩而立,從他的視角欣賞著遠方雨後的巍峨絕景。

「哪裡不對勁了?老子渾身可是自在得不得了。」法蘭西斯嘴角叼著菸,越不想去留意眼前的宏偉建築,眼角餘光越是被這頭龐大的怪獸所佔據。

看似古老卻又充滿了先進科技防護的城堡,明明相距還有百尺之遙,但一抬頭便有微光射入令人不敢輕舉妄動。法蘭西斯咬著菸一心想找打火機,怎知才剛打亮,嘴邊的菸已經讓人抽走踩碎在地上。

「走吧,你應該休息得差不多了。」

「走去哪兒?」法蘭西斯用著惋惜的眼神哀悼他的香菸,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隨行的隨扈已經限制住法蘭西斯的退路。

「進城,還是你想用走的?」男人嘴角擱淺的微笑帶了點威脅的氣味。

「用走的恐怕還沒走到城門口就讓人給亂槍打死了。」

「看來你頗有自知之明。」法蘭西斯的自我解嘲讓男人輕哼了聲,見他調頭走開,他氣不過又補了一句。

「沒自知之明的人是你吧?自以為是的傢伙。」

「你說誰呢?」

「誰應了自然就是誰。」

「真是個混帳!」

「膽量確實很不錯。」男人不怒反笑,法蘭西斯氣得張牙舞爪,本想朝他吐口水,但還來不及發動攻擊便已讓隨扈架住塞進車內,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當座車平穩地穿過城門,法蘭西斯試圖催眠自己這裡不過是個建設有成的城鎮而已,但在通過以巨石砌成的厚實城門之後,被鋼筋水泥所打造出來的冷酷世界,連街道都是該死的整齊劃一。

路旁沒有他慣見的霓虹燈,也沒有骯髒的長椅或可疑的廢棄物,這座城市乾淨得像是玻璃罩裡頭的樣品屋,每一棟建築物生來就有屬於自己的位置,所有長寬高都限制在同等的水平之內。

毫無人類氣味的完美比例讓那一幢幢的華廈成了最華麗的監獄,法蘭西斯黯然收回視線,忽然感到心如死灰。

死在這個地方沒啥不好,重點是他連「綁架」他的人是誰都一無所知,要是真的不幸死在這兒了,恐怕也沒人想到要來這裡討回他的屍骨吧?

「在想什麼?」

「想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你認為你有做什麼價值?」鄰坐的男人雙腳交疊,微微傾過頭的模樣很是好看,他不否認這張臉確實有吸引他的魅力,但那又如何?法蘭西斯咬了下唇,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保持沉默就好。

「雅瑟.賽隆,我想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才對。」

留意到他的金髮藍眼,法蘭西斯倒抽了口冷氣,頓時想起擁有如此純正血統的人在整個亞米斯特裡似乎也為數不多。

「知道我的身分之後有比較安心嗎?」賽隆微微一笑,法蘭西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是憂慮起自己的處境。

「別擔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保障你的人身安全的。」像是看穿他的心事賽隆爽快地給了答案,但從底層打磨出來的法蘭西斯實在無法往好處想。

「意思是假設我反抗你的話,很有可能會身首異處是嗎?」

「是不至於,但也不無可能。」雅瑟.賽隆頗不以為然,對這個人他已經給予最大的寬容,但願他懂得知恩圖報。

天色在各懷鬼胎的沉默之中乍暗,當車頭燈照亮路旁的玫瑰花牆,法蘭西斯只覺得自己似乎正深陷迷宮。不久之後,座車停在一棟象牙白的豪邸之前,挑高圓柱的古典建築看上去很氣派也帶了點歷史的氣味,賽隆不發一語率先下車,他也在隨扈「友善的催促」之下抱著決絕的心情準備迎接他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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